点上方蓝字，星标置顶“公子颖儿”

这是《一曲秋霓裳》第66集。后台输入数字“8”可提取已更剧情。

向上滑动阅览《一曲秋霓裳》

或，后台输入数字：8，即可提取已更章节。

前情回顾：

当晚，御膳房端来四品锅子，十六品大小菜肴，皇帝只尝了几口一品鲜掐菜，变叫撤了。

姚公公问道：“万岁爷可是不思茶饭？奴才去请张太医过来。”

皇帝没回应，拿了御笔写字，写了几下，忽又撂下，随手拿了一本《国策》看，看了好大一会儿，却不见翻页，他低声叹了一声，负着手在屋内踱起了步。

姚公公看出皇帝心绪不畅，愈加的小心，朝帷帐外招招手，奉茶的宫女徐徐递了茶过来，皇帝却道：“朕口苦，不喝茶了。”

姚公公忽然想起什么，试探着问道：“要么…陛下用碗杏仁酪？“

“嗯。“

第66集：

天还没黑透，宫里早上了灯，昏黄暮色凝着挥之不去的肃穆。

行走在这样的凝重里，人便会放不开手脚。那些长年经月生活在宫墙里的太监、宫女，更是似圈久了的鸟，顺从乏味。

这深宫重重，如果不是有他在，陆裳早跑到外面逍遥快活去了。

过去两年她四处游山玩水，但凡有不平之事她都要插上一脚，遍尝天下美食，哪里热闹她往哪里凑，更是酒不离身，因此她时常觉得自己的日子过的不赖，即便没堇瑜陪着也无妨。

竟不知自己原来这样想他，过去直如沉寂火山积蓄的无限气力，全在一朝反涌回来。

小太监宋代喜领着陆裳到了内殿口便驻了足，内殿只有近侍才能进，他朝姚公公看去，等着对方示意。

姚公公轻轻招了招手，宋代喜闪开身，让奉茶点的陆裳进去。

门帘掀起，陆裳捧着碗进来，见皇帝正在写字，便走过去轻声道：“请万岁爷用酪。”

皇帝道：“放下吧。”

陆裳约莫着地方，将杏仁酪放下，垂眸行礼要退下，这时他忽道：“这墨淡了，你重研些墨。”

侍候笔墨本是小太监的差事，姚公公不自觉抬手要击掌，已听新来的宫女答应着，去拿铜匙量水。

他这才回过味来。这墨是安徽例贡的贡墨，研磨的小太监向来伺候得宜，断不会变淡。他猜忖着这里面的文章，面上不敢露出半分异色，但心里却是连想都不敢往下想。

“万岁爷，奴才去尚宫局看看芜湖有没有贡新墨来。“姚公公低声道，果然听皇帝应了声”好“，他便离去了。

到了殿外却并不离开，只跟宋代喜守在廊下，这将宋代喜弄糊涂了，悄声问：“老哥怎么出来了？”姚公公将嘴一努，说：“茶点上新来的仙儿在里边呢。”

宋代喜一惊，说：“幸亏引她来时客客气气的……”姚公公横他一眼：“你知道什么呀？你什么都不知道！”

宋代喜忙一拍脑袋：“是是是，咱们跟万岁爷是一张嘴。”

殿里一时静下来，只听那墨摩挲在砚上，轻轻的沙沙声。

皇帝在细白贡纸上，只写了一个字。那墨落纸如漆，光润不胶。他素喜临欧阳询，字本就亢气浑涵，多峻严之态，但这个字却写得极为清雅秀逸。

陆裳接过御笔，搁回笔搁上。皇帝见她久盯着那字，于是问：“你认识字？”宫中祖制，是不许宫女识文断字的。

陆裳心道：“这是我的名字，我自然认得。”

因见他神态淡然，瞧不出什么端倪来，又想到他如今是当着一个宫女的面写自己的名字，连耳根无端都红透了，只轻声道：“这字念裳。”

……

那时是她第一次到他书房，她还少不更事，最喜黏着他，困倦时整个人都腻在他身上。

他让她站好，递给她一张宣纸，柔声说：“这个字念‘裳’”……“那样清静闲适的时光，还以为会是一生。

外面姚公公轻咳了一声，皇帝便将那张素笺折起，随手夹到一本书中，这才端起那个缠枝青瓷碗用酪。

入了三伏天，天黑时才有一丝凉意，紫宸殿上灯后，姚公公见是“叫去”，也就是不选妃嫔侍寝，便欲去督促宫门下钥。

皇帝却踱至廊下，只见一弯清月，明亮润泽，低低悬在宫墙之上，于是吩咐：“朕去御花园散散。”

姚公公答应了一声，忙传令预备侍候鸾仪。

皇帝却道：“月下闲散，不要一大帮人跟着，扰了清静。”

因皇帝吩咐仪从从简，只有十数人跟着，一溜八盏宫灯簇拥了肩舆，逶迤出了乾清门。

一路走到御花园，只见满园繁华似锦，扶疏花影，不远处的殿宇点着灯，如星芒点点，花园里头却是幽静昏黑。

皇帝过了假山后，顺着小径往里走，姚公公正欲领着人跟着，皇帝却说：“你们不必跟着，朕一个人静静。“

姚公公慌忙道：“万岁爷，奴才可不敢让您一个人，这御花园乌黑黑的……“

皇帝打断他，淡淡道：“那就着一个人提灯跟着吧。“

姚公公顿时恍悟，心中暗笑，转身朝陆裳招招手，将琉璃灯交到她手中，低声对陆裳道：“给万岁爷照着亮。“

御花园铺得是鹅卵石，踩上去有轻微的声响，更显得四下寂静无声。

皇帝负着手信步踱着，步伐不疾不缓。

陆裳在一旁提灯跟着，眼角瞥到他的身影，心中又欢喜又酸涩，忍不住想要走到他面前，告诉他自己是陆裳，可她知道一旦暴露身份，她就不能在他身边待着了，于是按耐着，跟着他闲散。

他们在一起时，还没这样安静地待过，她总是叽喳说个不停，还会搂着他抱着他，跟他形影不离。

微风吹着她额前的碎发抚在脸上，如小孩子的手轻摸过，只让人发痒，她伸手将头发掖到耳后，皇帝却停了下来，站在一株紫薇花下，温声道：“你来宫里多日了，觉得宫里好么？比起南诏王府上如何？”

陆裳心中一慌，还是规规矩矩道：“好，当然好了，吃的穿的用的，都是天下顶好的。”

皇帝正伸手轻触着那簇紫色花蕊，一下一下，温柔至极，听她这样说，手微滞了下，又细细轻抚欣赏着花儿朵儿，过了半晌，才轻声道：“如此甚好。”

敬事房送过去的牌子，连着几日“叫去”。

这日晌午，庆妃坐舆轿到紫宸殿，方下了轿，宋代喜已经率人迎出来，先给庆妃行了礼，低声道：“万岁爷在内殿里看折子呢。”

庆妃径直往内殿里去，宋代喜却抢上一步，在槛外朗声道：“万岁爷，庆妃给您请安来了。”这才打起帘子。

陆裳本立在大案前研磨，听到宋代喜通传，愣了下才反应过来，搁了墨站到一旁行礼。

庆妃进来根本没看见她，盈盈向皇帝拜下，声音婉丽轻柔：“皇上，暑气热，臣妾做了碗冰盏青瓜，您尝尝。”

皇帝坐在几案旁看折子，淡淡道：“有心了，拿来吧。”

陆裳走过去去接，走近些才用余光看清庆妃的长相，面薄腰纤，眉蹙春山，眼颦含水，长相说不出的灵气逼人，她不知说了句什么，陆裳只觉得那声音离自己很远，飘荡浮动着，倏忽又很近，近得直像在她耳边吵嚷。

庆妃手里的冰盏碗外面凝了一层水气，像是化作了冰刀直朝她扎来，又像是投进平静湖面的石头，打碎了一湖的平静。

庆妃说了两遍“你下去吧，”眼前的宫女都没动，方觉得她神情有异，正要说什么，只听皇帝道：“仙儿，你退下吧。”

宋代喜眼瞅着“仙儿”从内殿走出来，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飞快走过，她迈得步子很大，莲青色衣裙往后荡着，宋代喜以为她在里面受了委屈，低声喊她都喊不停，不由得暗叹一口气，只盼着姚公公赶紧从太后那儿回来。

姚公公从永安宫回来，先擦了额上的汗，整了衣冠进殿中去，却被宋代喜拽住，将庆妃到访，而仙儿冷着脸走出来的经过说了遍。姚公公在永安宫被太后一阵敲打，已是疑心新来的宫女仙儿，此时又听庆妃过来，便知此事怕是瞒不住了。

他没吭声，曲了曲手指，宋代喜立刻知道这是皇帝要生气的暗号，安分缩到一旁不再吱声。

庆妃倒没待多久，从紫宸殿出来时还赏了守门太监半袋金瓜子。

姚公公小心过去伺候，皇帝站在窗边，站得笔直，竟是纹丝不动，姚公公唤了声：“万岁爷，要午睡时辰了，奴才让人伺候您安置吧？”皇帝犹若未闻，只转过身问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
姚公公见他脸色苍白，竟像是无一丝血色，而眼里都要沁出血丝来，姚公公不知发生了何事，但也是心下乱了方寸，颤声问：“万岁爷……”

皇帝垂了眸，眼神茫然环视了殿内，声音仿若垂死之人，语气竟是不连贯的：“朕口中渴……让他们奉茶来。“

奉茶点是陆裳在做，姚公公忙道：“是，奴才这就去。”

未完待续

赏颖儿一颗糖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