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如贵州印江紫薇
紫薇花的意象栖于记忆的深渊,属清远的唐诗,也属高高古的宋词;她晓迎秋露,百日花红;她芳菲当夏,暖香依旧。暖香依旧的紫薇是否止于宋词陈德武的《归朝欢》?不然,让白居易独坐黄昏,让杨万里移床相对的紫薇,为何在长安不见踪影?为何在卞京烟消云散?花落,人去,树枯,情了,留今人悠悠千载的想象。想象千载,止于梵净山下,一棵古树,让人重温已故的芳香,让人策划日子的走向。 这棵古树,曾是一瓣树芽,应当世袭“钟鼓楼前官样花”,可她不在杜牧的长安,也不在陆游的临安,不知谁令还是自作主张,甘愿流落天涯。流落天涯之后,树芽就栖居在唐时明月初照的山间土壤。人迹罕至,无需熙熙攘攘的人来赏花。冬去春来,叶落当落,花开当开,枯荣自知。风来起舞,雨来和鸣,近听鸟语,远观流云。一千三百年,不知贵妃出浴、诗仙醉死,不知朱子语类、柳永井词,不知天工开物、宝船飘洋,也不知水师石舫、短辫传单。这棵古树,也许仅仅知道自己只是一棵生长在阳光下“不须脂粉涴天真”的树吧。 只知道自己是一棵古树,已立身百尺,已荫福十分,站在蝶舞的群树之间,物燕惊鸿,如鹤立群鸡一般。这是紫薇吗?紫薇树本是低矮如人的树呀,属于灌木之流,何时脱胎换骨换成了乔木,成了巍然峻立高大的乔木了?树干之大,已非唱着“蔼蔼紫薇直,秋夜深无穷”的张籍所能相拥,已非“行到紫薇花下,悟身非凡客”的王昂所能相抱。丑小鸭成了俊天鹅,小灌木成了大乔木。生长之中,物在变,事在化,一事与一物均有机会闪现神奇。而令人不解的是,不见唐明皇的紫薇,也不见宋高宗的紫薇还在“暖香依旧”,而偏偏是这棵生长在荒山野谷中的唐朝小灌木,却长成了今天的参天大树?! 长成参天大树的贵州紫薇,超乎想象的神奇不止一处。花开一度,是诸树诸木诸草在成长中对成熟、对风采的期盼。不同种类的紫薇,如花开素白的银薇,如花著艳朱的红薇,如在紫色花朵中点缀蓝斑的翠薇,这些千屈菜科的下属,常都没有多过的非分之想,一年之中嫣然地灿烂一次,红上百日,已慰平生。“谁道花无百日红,紫薇长放半年花”的赞叹声中,这株贵州紫薇不仅花开半年,花开三度!或浅紫色,或粉红色,或洁白色,或金黄,花色相间,簇拥枝头,整个硕大的树冠成为色彩斑斓的花冠,轰轰烈烈地站立在白云游览的蓝天之下,日要落、日要出的每一天,风中绽放唐时的笑容,雨里展示宋时的舞姿,尽管昼夜轮换,千年的美丽不减,尽管是斗移星转,千年的快乐不减。春过色衰,人老珠黄,只属人间的贵妃,不属田间的紫薇。 一岁花开三度的紫薇,灿烂的不是女性的时尚,炫耀的不是母性的光芒。硕大的花房,洋溢自己一生一世的喜欢,与天经地义的传宗接代无关。即便筋骨嶙峋千秋,雏嫩的童心生长依然。花事过后,自己脱下快乐岁月缝制衣裳,过时的皮噼啪落地,翻新的躯干红润如常。这千年的干依旧像婴儿一样接受爱抚的友善,轻轻触摸,枝枝叶叶,全身抖颤。“禁中五月紫薇树,阁后近闻都着花,薄薄嫩肤搔鸟爪,离离碎剪晨曦霞。”宋代的梅尧臣在感慨。“才是麻姑纤鸟爪,袅袅,无风娇影自轻扬。”清带的陈其年在感怀。痒痒花的别称,是发自心底的可爱。春后还发稚嫩的新枝,老来还持稚嫩的感觉,这一定是生命的过程练达的非凡能耐。 面对这棵神奇的紫薇,自省的文人称她为王。贵州唯一,全球仅二,也许只是人类一时的虚妄。梵净山下,或者还有一棵、二棵、三棵,或许还有成片成林的百棵,谁知道呢,更何况梵净山外还有更大更深的山呢。而这棵逃离宫墙的千年紫薇,早就是世人难解的迷了。“一丛暗淡将何比,浅碧笼裙櫬紫巾。除去微之见应爱,世间少有别花人。”担心世上不再有别花之人,不再有懂得紫薇之人,自“紫薇花对紫薇郎”的白居易开始。 主编:车文兴 副主编:代维 编辑:张倩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#个上一篇下一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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