带学生着烟花

作者

秦玉海

今天晚上大自习，我正在津津有味地上课，充满激情而投入的讲吴均的《与朱之思书》，带领孩子们领略富春江“奇山异水天下独绝”之时，猛然听到"嘭”的一声巨响，好似炮声，又像是炸雷，我因为太投入被吓了一跳，孩子们也从如痴如醉的听讲中被拉了出来，齐刷刷的偱声朝窗外望去，大家懵懂中都想弄清是什么回事。就在这时候，只见漆黑夜空中盛开了一个灿烂的花朵，缤纷的花瓣四散开去，铺满了整个天空，就像梵高在天幕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彩色向日葵。瞬间照亮了天空，照亮了大地，照亮了树木，也照亮了孩子们那稚气的笑脸，世界变成了一个彩色的世界。此时我们才知道这是学校附近的一家人在办喜事放烟花，我吃惊之余有些生气，我生气隔壁放烟花打断了我讲课，我生气孩子们的注意力被烟落吸引走了。我于是让学生将窗帘挂得严严实实，想把烟花隔离在窗外，还我一个安静的课堂，我又接着讲课"争高直指，千百成峰……”一声接一声的炸雷又从门窗里挤了进了来，一个比一个大，一声比一声响，好像又和我一比高下，和我争抢课堂，我纵然全力吼课，但我的讲课声依然无可奈何地被窗外的声音淹没，就如一颗小石子掉入大海之中，没有泛起一丝涟漪。窗帘上映出烟花炸开的轮廓，那彩色烟花好像也要破窗而入，孩子们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声音，眼神飘忽，虽然还盯在黑板上，但心已飘到了窗外，跟着烟花飞上了天空。我知道孩子们已身在曹营身在汉，人在教室心在外了，我知道已无法将孩子们的心拴在教室里了，我索性对孩子们说，拉开窗帘，今晚上让我一起看烟花。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，孩子们有的坐着，有的蹲着，有的站着，都在看烟花。看到炸开的美丽花朵，他们开心的笑着，快乐地叫着，尽情地说着，灿烂的烟花照亮了他们一张张可爱的笑脸，那笑脸又像一朵朵盛开的鲜花，这是一幅多么美妙的图画。这种情景让我想起了电影《无问西东》里的一个场景：昆明的骤雨打在西南联大教室的铁皮屋顶上,声若雷鸣,教授一次次提高音量,学生们仍然听不见。教授索性在黑板上写了四个字“静坐听雨”,然后坐下,肩头已被渗漏下来的雨水打湿,他就那么坐着,眼神恬淡从容,看着满屋青年学生。我也陪孩子们一起看烟花，只见一个小小的光点如莹火虫一样吹着哨子冲向天空，然后"嘭”的一声炸响，炸成了无数彩色的光带向四面散开，就像一簇簇怒放的彩色菊花，黄的、白的、红的、紫的，都光芒四射，摇晃着，颤抖着消失在黑夜里，好像被黑暗巨兽吞噬。一朵烟花刚刚消散，另一个又迫不及待地蹿了上来，同样的巨响，却有不同的样子，这次盛开的是紫藤，一串串，一片片，一簇簇紫色的花朵，空气中好像也弥漫着丁香般的味道。紫藤还未完全凋谢，粉红的紫薇又开满了天空，紫薇花摇晃着化作无数的光点，好像空中那满天的星斗，又似那成千上万的萤火虫在林间飞舞。接着各种各样的花朵你唱罢我登场，夜幕变成了舞台，烟花成了走秀的模特，她们花枝招展大秀身姿，在舞台上争先恐后地招摇过市。有时这个烟花还未散尽，那朵烟花已急不可耐地绽放自己。孩子们眼睛瞪得大大的，脸上写满了快乐，我也忘记了自己是老师，正在上自习，我和孩子们一同快乐地欣赏夜空中灿如夏花的烟火。看着一束束烟火冲天而起炫丽绽放，我的思绪又回到了童年。我小时候并没有烟花这玩意，也许是有但我没见过玩过，我们过年时就玩放炮仗（鞭炮），过年时，用一块钱买一挂鞭炮，之后把它折成一个个的炮仗，用颤抖的手点火，然后迅速地跑开，只听"啪"的一声，我们就高兴得又叫又跳，父母笑着对我说：“出钱买炮仗，落得一声响”。炮仗的玩法很多，有时我会把炮仗点燃后放入易拉罐里，“啪"的一声，易拉罐被炸得跳了起来，甚至会被炸得裂开了嘴，我不敢相信一个小小的炮仗竟会有如此大的威力。我会把炮仗插到仙人掌，点燃之后将仙人掌炸一个黑呼呼的破洞。有时我们还会将炮仗插到正在冒着热气的牛屎推上，"嘭”的一声牛屎飞溅。最刺激的要数炸水炮，将一个炮仗点燃，等到火线即将燃尽马上要爆炸时，将其丢入水中，只听很沉闷的"咚”的一声，炸出一根小小的水柱，之后从水底咕噜咕噜冒出几个灰色的水泡，水泡裂开后冒出几束小小的白烟。要玩好水炮可不容易，还有一定的危险，掌握时机很重要，如果燃烧的炮仗丢早了，火线还没有燃尽，炮仗一入水就会熄灭；如果丢迟了，炮仗可能在手中爆炸，手指就要吃苦头了。有一次我玩水炮，就是丢不及时将手指头炸开了花，让我到现在都不敢再玩水炮了。炮仗之后，各种各样的玩意也就多了。先是花花绿绿的如爆米花的落地响，不需点火，只要用力砸在地上就会爆炸。曾经有一个小伙伴忘了兜里装了些落地响，一屁股坐下去，就听到"噼啪噼啪"的爆炸声，裤裆也冒出了黑烟，简直要将我笑疯了。接着是擦擦炮，也不用点火，只需在砂纸上一擦即燃，冒着青烟，一会儿就炸。还有钻头炮、大地雷、甩甩炮、小飞机……80后的童年，只要一枚小小的炮仗，一个"啪啪”的响声就够了，我们就有了快乐，有了欢笑，就很满足。那时候物质贫乏，我们没有多彩的礼花，没有奢华的玩具，我们只一分钱一个的炮仗，一分钱一个的硬糖，没有封底封面的小人书，我们的童年却不缺笑声，不缺快乐，那时不懂知足常乐的大道理，只晓得小小的游戏都会很开心。再看看眼前的这群00后，他们有网络电视，不需一集一集的等待，却少了等待的那份快乐；他们有手机游戏，在游戏中称王称霸，却在游戏里迷失了方向。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游戏，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快乐，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追求，也许他们对我一分钱的游戏不屑一顾，我对他们的王者荣耀嗤之以鼻，这也许就是时代的变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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