尚红云山东蒙阴人,退休干部。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、临沂市作家协会会员,年开始文学创作,在各类报刊杂志发表诗歌散文20余万字。出版散文集《走过冬雪的春天》。

天凉好个秋

作者:尚红云

古往今来,文人墨客,芸芸众生,都喜欢赞美春天。“一年之计在于春,一日之计在于晨”。春天是一年中最美的季节,代表的是生机、是希望。只是季节太短,短得来不及享受,来不及拥抱,便追随着春姑娘的脚步飘然离去了。

我偏偏对夏天情有独钟,我钟情于她的热情似火、五彩斑斓。夏天似乎就是女人展示妩媚的季节,你看,休闲广场一袭飘逸长裙的曼妙舞者,亭台长廊低眉婉约的旗袍女神,油纸伞下深情款款的初恋靓妹,都肆无忌惮的在夏天的怀抱里展示着女人的魅力,炙烤的太阳在性感的夏天也黯然失色。不过,今年的夏天却让我颠覆了以往的认知,持续的高温让高耸的树枝也弯下了躯体,花儿没了婀娜的身姿,人们也像霜打的茄子,焉了。

佩服祖先们几千年的智慧和经验,把二十四节气推算设计得如此之准。立秋节气刚过,虽说秋老虎仍在发威,但早晚温差已是两重天。晨起锻炼,走出宿舍楼,就嗅到了浓浓的初秋味道,一丝凉凉的气息扑面而来。仰首望天,浩瀚的天空湛蓝湛蓝的,恰似棉花朵儿的云彩飘浮在空中,再染了朝霞的颜色,变成朵朵彩云,天也比平时高远了许多。秋天真的来了。

平时为生计奔波,近在咫尺的城市广场也无暇多看一眼。受秋高气爽的天气感染,心情舒畅了许多,便随着晨练的人们信步走进了广场。秋日的朝阳仍是暖洋洋,柔柔地照射在银杏树上,透过树的缝隙,又斜斜洒落到草坪里,留下形态各异的靓影,衬上绿油油的小草,好一幅美丽的风景画。几排紫薇花正在怒放,红的、白的,在蓝天的衬托下格外艳丽。晨练的人们或唱歌、或舞剑、或健走,尽情享受这初秋舒适的早晨。一时兴起,随手拍几幅照片发好友群,朋友纷纷询问∶哪个风景区?太美了。不禁感叹,时间都去哪儿了?生活忙碌,步履匆匆,竟然没停下脚步留意一下身边的美景。

周末,淅淅沥沥的秋雨翩然而至,经历了一个夏天的酷热,怎肯辜负了这清凉舒爽的秋的馈赠。兴致既来,全家相约驱车去乡下山沟看水。雨雾朦朦的山峪里,到处是厌倦了城市喧嚣的纷扰前来大自然感受初秋的人们。经过几场暴雨的狂泄,往日怪石嶙峋的沟壑已被山水淹没,哗哗的流水掩盖了孩子们的嬉闹声,带走了夏的炙热,将秋的凉爽与魅力一览无余地展现给人们。

雨不是很大,坐在草毡子搭的农家乐小屋里,看那秋雨顺着屋檐的草毡流淌着,形成雨帘,缓缓泄下,像一排排小小的流瀑,清澈的雨滴打到树叶上、草丛里,晶莹剔透,来回打个滚儿,便落入溪流,欢快地唱着歌儿跑远了。夜幕降临,雨停了,雨后的山峦更加别致,天地一色,似浓墨重彩的水粉画,夜空更高更蓝了,星星在天际若隐若现,月亮藏在云彩里,偶尔露个脸,洒下一点点光亮。

沿着崎岖的山路漫无目的走着,周围的农户很少,偶尔远处有车灯闪过,给空旷的山野增添了些许生气。空气是湿的,扑在脸上爽爽的,脚下的草丛也是湿的,沾在脚上凉凉的,似乎有什么东西滑过脚面。不由想起了唐代诗人孟浩然的《初秋》∶不觉初秋夜渐长,清风习习重凄凉,炎炎暑退茅斋静,阶下从莎有露光。初秋的夜,农家乐的茅草屋也很应景,被夜幕包裹的我们却丝毫没有凄凉的感觉。听听草丛里的秋虫在浅吟低唱,估计心情也不错,刚刚经过了秋雨的滋润,秋虫的嗓子甜甜的、脆脆的,远的近的,此起彼伏,我侧耳细听,努力想从记忆中提取着久违了的声音,但如潮的鸣叫像千人大合唱,让你无从分辨。

我走近一处水洼旁,这里是青蛙的世界。和草从里的秋虫比较,蛙的叫声要嘹亮、清脆。我盯着水面,想欣赏蛙的身姿,但波光盈盈的水面出奇的平静,蛙们隐身在水草里,旁若无人呱…哇,呱…哇地叫,我一时兴起,也加入蛙们的大合唱,对着水面喊一声呱……竟然引来齐刷刷地回应∶哇…青蛙的配合令我手舞足蹈,索性一起呱……哇地叫了起来,声音一浪高过一浪。一会儿我喊累了,先停了下来,蛙们竟然也悄无声息,望着静悄悄的水面,似乎有无数双青蛙眼睛在盯着我,就像有什么秘密被窥探了去,突然有种疹疹的感觉,便急忙逃离了水洼。

置身悠悠山谷中,有一种时光轮回、似曾相识的幻觉。那是个并不遥远的年代,乡下的某个小村庄,也是这个季节,月光下,孩子们三五成群,钻进玉米地里,宽大的叶子上爬满了瞎撞子,一撸一大把。还有秋天的草狗子,又大又肥,逮回家大人们放锅里用油一煎,便可享受一顿美味。我特别喜欢蝈蝈,秋天的晚上,到处是蝈蝈的叫声,但那小东西机灵得很,循着声音悄悄摸过去,它却沉寂得一点动静都没有,待你转身,它又亮起嗓门,就像故意捉弄你。

儿时的童趣都成了回忆。如今,县城里高楼林立,人们享受着现代化的城市生活,秋虫的栖息之地却越来越少了。虫们的鸣叫声,早已被车水马龙、喧嚣嘈杂淹没了。不过,夜深人静,特别在这初秋的夜里,栖息在角角落落的虫们,依然会亮开歌喉,唧唧唧…啾啾啾…叫个不停,让你在美妙的秋虫呢喃中回味梦回故乡的感觉。

天色已晚,抬头望天,真的有星星在闪烁。天边,还有一颗流星划过。该回家了,那个秋风习习的广场,那座灯光和月色交相辉映的美丽小城,在浓浓秋意中等着我们,还有楼下绿化带里不知疲倦的虫们,一定在这秋雨的夜里润好了嗓子,等着我们伴着它们的歌声进入梦乡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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